崔姒忽然想起一句很遥远的诗词,遥远得她几乎都快忘了,但又在这刹那间浮上心头。且放白鹿青崖间,须行即骑访名山。他啊,好似在这人间自在来回的清雅仙人啊。崔姒还想说什么,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铜锣敲击的砰砰声,十分的刺耳,仿佛要将世间上所有美好的画卷撕裂。两人转头看去,正好看见谢瑬正歪在车厢边上,而他的身边正是一个拿着铜锣敲击的仆从。吭吭吭砰砰砰的声音传来,惊飞了山林的鸟儿。安静祥和被撕碎,只余下热闹喧哗的红尘浪涛。崔姒狠狠地皱眉,抬手招来两个将士:“去将他打一顿。”实在是太烦人了,不挨一顿打,都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讨人厌。两位将士也是很烦他,闻言立刻上前去,谢家的护卫想上前阻拦,其中一人便道:“我乃是北燕燕云卫,谁敢拦我?”北燕燕云卫,乃是北燕王的近身亲卫,不过区区三十六人,称燕云三十六骑,个个骁勇善战,令人闻风丧胆。此次崔姒归来羡阳城,燕行川便点了十名燕云卫随行,再点三十六将士,护送她一路平安归家。燕云卫一出,代表的便是北燕王燕行川的脸面。谢氏护卫一听‘燕云卫’这三个字,顿时脸色就变了,正犹豫着要不要拦,其中一位将士便一拳揍了过去,给谢瑬送上一眼青黑。紧接着,就是一阵二对一的殴打。两位将士下手刁钻,虽然都不致命,但确实让谢瑬十分的疼,一时间痛乎哀嚎声不绝于耳。谢氏众人想要上前去阻拦,但又被另外的将士护卫按了住,只得脸色惨白地看着谢瑬被挨打。待打完了,谢瑬就像是一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,都快哭出来了。他眯着一只有些发肿的眼睛,看向崔姒有了恼恨。崔姒不知何时走了过去,也正盯着他看。“我昨日便想打你了,只是江先生做了惩罚,我便不再多事,挨了这一顿打,也不知你脑子清醒了没有?”谢瑬死死地咬牙:“崔六娘,你竟然真的敢对我动手,你、你。。。你疯了不成?”经过一夜,他倒是能说话了,只是说话嘶哑难听,断断续续,像是随时都要断气一样,喉咙也疼,说一句话的功夫,他就伸手抓住脖子,难受得很。崔姒道:“朝廷远在帝都,山高皇帝远,谢氏在莱州,便宛若土皇帝一般,便是在周边的几州,也是大族之一,故而高高在上,目下无尘。”“我今日打你,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,此处已是北燕的疆土,我乃是北燕王姬,你见了我,需得行礼叩首,俯首称臣。”“你昨日调戏我,今日又扰我清静,没有半点恭敬之心。”“若是谢氏一族,人人都如同你这般,那我便得书信一封交于主上,告知他,这谢氏狂妄自大,愚昧无知,半点不将北燕王族放在眼中,你猜,将会如何?”谢瑬一听这话,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似的,所有的表情僵在脸上,一时间上也不行,下也不行。“要臣服,就该是有臣服的样子,收起你那谢氏高高在上的模样,若不然,主上宁愿出兵莱州,也不愿留你们这等狂妄自大,不将北燕放在眼中的蠢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