蒋仁坐在木板床上,整个人像是失了魂。不过是半天时间,他感觉像是老了十岁。之前他说要见蒋咏妙,但是蒋咏妙没有过来。这对他来说更是打击。他一直在回想着这几年的事,越是回想,越是想一剑把自己了结了。很多事情,之前他都没有回头想过。感觉这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来了。但是现在脑子就像突然间清楚了很多,很多早就丢在了记忆缝隙里的往事,都浮上了脑海。应统和宋参将还有韩副将几人都关在他的隔壁。蒋仁之前还听到了他们在骂人。现在已经安静下来了。其他人都是绑着的,完全是犯人的样子,而他,至少还有个体面。没有绑着他,还给了他单独一间房。有人送了凉白开过来,对的,凉的。热水没有。他没喝。外面有人守着,他其实也没想跑。蒋仁知道,晋王可能是要让人押送他入京,由皇上亲自处置的。他以前算是救过皇上,有这么一层情分在。而且,他有兵权在手,晋王可能还没有权力收了他的兵权,或者是,晋王聪明,自己根本就不想经手兵符。将他押送回京交给皇上自己处置,晋王才没有什么麻烦。谁说晋王只是一个纨绔的?蒋仁想到这里,也觉得世人都被晋王给蒙蔽了。现在看来,晋王绝对不是传言中的那个混世魔王。周时阅和陆昭菱过来了。陆昭菱本来是懒得再来看蒋仁的。但是,她现在还没睡意,不如就过来打发一下时间。“蒋将军。”本来一直木然的蒋仁听到了他们的声音,脖子才转了转,看向了他们。他眼里又多少有了点儿神采。“多谢王爷和陆小姐愿意再来看蒋某。”“有什么事?”“陆小姐,蒋某自知罪深重,但是能不能请您让我再见同儿一面?”后来蒋仁是想明白过来了。陆昭菱能够拿出蒋永同画的画像,那只能说明一件事,她能够见到死去的蒋永同。因为,当时在柴房里看到的一幕,他也看出来了,蒋永同那会儿根本不可能再执笔。他的双手都废了,坏死了。陆昭菱有玄门之术,而且道行还很深,那她肯定是见到了同儿的魂魄。“我真的愧对同儿,作为父亲,我太过失责了,让他那样惨死,就在我的眼皮底下,我竟然毫无察觉。我得当面向他忏悔,我。。。。。。”蒋仁眼泪涌了出来。陆昭菱打断了他。“他已经去轮回了,没有办法让他见你。”蒋仁身子一震。“陆小姐。。。。。。”“你以为我是骗你的?”陆昭菱有点儿残忍地说,“你在柴房那里也看到了他的模样,那个时候他已经快要魂飞魄散了,要是我再晚去一些,根本就来不及再看到他的魂。”蒋仁的泪流得更凶了。他哭得双肩颤动。“我,我真是枉为人父啊!”周时阅皱眉,“现在说这个有何意义?”他最讨厌那种等到一切无可挽回的时候再来追悔的。一切毫无意义,而且,这种人也是因为自己感受到痛了,才后悔。在事情没有走到这一步之前,因为他自己没有感觉到痛,也就忽略了别人的痛,没有半点愧疚。“王爷,那,能不能求您收留咏妙?我就剩下这个女儿了。妙妙是个好姑娘,真的,她一点儿都不像我,她是个好的。”“我知道,我被押送回京,妙妙作为我的亲女,也一定要一起进京。到时候皇上雷霆之怒之下,也不知道会不会将妙妙一同治罪。求您保下妙妙。”蒋仁巴巴地看着晋王。周时阅一挑眉。“你果然是蠢了,不堪再统率士兵。蒋咏妙是个女子,你让本王护着她,是不是要本王于不忠之地?”不忠?这是何意?蒋仁是真的没有想出来。周时阅啧了一声,只觉得这厮是真蠢。“本王惧内,此生不可能保护除了妻女之外的姑娘。”陆昭菱看向他,“妻女?”这是不是想得有点远?“咳,”周时阅压低声音,“咱们以后生个像你的闺女,挺好的。”想得有点多了吧!“我们还未大婚。”陆昭菱平静地说,“你也还生不了。”别说生不了,就是洞房都还不能。别想那么远了。周时阅摸了摸鼻子,有点儿小失落。失败了,他本来以为出其不意说闺女,陆小二能够没心机地透露一下,他们以后会不会确实有闺女呢。做人怎么能够这样滴水不漏?蒋仁这个时候才反应了过来。他立即就看向了陆昭菱。“蒋咏妙会好好的。”陆昭菱说了这么一句。“我有一些关于龚大师的长生之术内情,能够告诉陆小姐。”他说。“龚大师?”“就是蒋永意,”蒋仁顿了一下,神情又有些痛苦,“不,就是那个假永意的师父,他姓龚。只不过,我不知道他的全名。”“他最开始来西南,也是冲着那些朱砂矿来的,说那里有极品的朱砂,他想要那些朱砂,所以也给管着矿的人送了不少金银珠宝,还送了些符。”蒋仁说,“我也才想起来几件事。我以前听说,这个龚老头还曾经给宫里送了好些符,用玉石雕成的,听说那些符是送到了淑妃娘娘那里。淑妃娘娘盛宠不衰,也跟他送的符有关。”淑妃。陆昭菱看向了周时阅。这可就是皇上的事了,不过,淑妃宫里出状况,估计是因为那些符没了。所以这半年来二皇子不行,六公子也不行,淑妃也病了。陆昭菱想了想,估计是那个被害的宫女,也就是藏了千工灯笼在淑妃宫里的那个宫女做的手脚。这么看起来,那个宫女倒是个沉得住气又有本事的,暗暗做了不少事。回京之后她想去看看淑妃了。“长生之术,你不用说了。”陆昭菱有些意外,这话是周时阅说的。他竟然对这个长生之术完全不动心?“那个姓龚的你可以多说说。”蒋仁把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