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然一袭香槟色长裙,挽着陆景深的臂弯,出现在众人视线中。她妆容精致,眉眼间是从容与自信,与五年前那个在婚礼上崩溃的女孩判若两人。陆景深身姿挺拔,目光始终追随着身侧的妻子,温柔缱绻。
那是……温然有人低声惊呼,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。
好像是,变化太大了,差点没认出来。旁边那位是陆景深吧果然百闻不如一见。
听说她就是那个在国外做得风生水起的星辰集团董事长我的天,温家这女儿是涅槃重生了啊!
议论声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温然耳中,她只微微颔首,向认出她的旧识致意,并不多言。
灯光聚焦,温然走上临时搭建的讲台。她没有拿讲稿,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整个宴会厅:感谢各位今晚莅临。在此,我正式宣布,星辰集团将全面拓展国内业务,期待与各位携手,共创未来。她的目光扫过全场,最后落在陆景深身上,唇角微扬,同时,也想与大家分享我的喜悦,这位是我先生,陆景深。
掌声雷动。台下的宾客们,尤其是那些曾见证过温家变故、沈家悔婚的旧人,此刻心思各异。震惊、赞叹、羡慕,种种情绪交织。他们看着台上自信优雅的温然,再想想最近听到的关于沈君衍和白薇的那些焦头烂额的传闻,对比实在太过鲜明。
沈家那小子真是瞎了眼,放着这么好的珍珠不要,捡了个鱼目。
谁说不是呢,听说沈氏现在一团糟,白薇也不是个省油的灯,两人都快把公司掏空了。
啧啧,温然现在可是陆太太,还是星辰集团的老总,沈君衍怕是肠子都悔青了。
角落里,一个身影显得格格不入。沈君衍不知何时混了进来,身上还是那套皱巴巴的西装,头发凌乱,眼底布满血丝,形容憔悴。他端着一杯酒,却没喝,只是死死地盯着台上接受众人祝福的温然和陆景深,眼神里翻滚着浓烈的嫉妒与不甘。他看到温然脸上那种从未对他展露过的、发自内心的笑容,看到陆景深看向她时那种珍视的眼神,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,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。他想冲上去,想质问,想把一切都毁掉,但他动弹不得,周围人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他身上,带着鄙夷和怜悯,将他钉在原地。
宴会进行到一半,温然借口透气,走到露台。晚风微凉,吹散了些许酒意。
然然。
一个沙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。温然回头,看到沈君衍站在不远处,手里捏着一个陈旧的硬壳笔记本。
这是你以前写的日记,我都留着。沈君衍走近几步,眼中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执着,你看看,这里面写的全是你对我的喜欢,你说过非我不嫁的……你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了,是不是他试图从这本日记里找到一丝慰藉,证明自己并非一败涂地。
温然看着那本日记,那是她少女时期所有卑微爱恋的见证。她曾将他视为全世界,字里行间都是小心翼翼的倾慕和对未来的憧憬。可现在看来,只觉得讽刺。
她伸出手,平静地接过日记本。沈君衍眼中闪过一丝希冀。
温然没有翻开,甚至没有多看一眼。她转身走向露台角落的欧式壁炉,那里正燃着温暖的火焰。她松开手,日记本掉入跳跃的火舌之中。
纸张边缘迅速卷曲、变黄,然后被火焰吞噬。那些曾经承载着她全部爱恋和痛苦的文字,此刻正一点点化为灰烬。
你!沈君衍目眦欲裂,想去抢救,却被壁炉的热浪逼退。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本日记,连同他最后一点可笑的念想,彻底消失在火焰里。
温然转过身,看着失魂落魄的沈君衍,声音没有任何起伏:沈先生,过去的人和事,对我来说,就像这本烧掉的日记,已经不存在了。
她向前走了一步,目光冷冽,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:我现在的生活很好,有爱我的丈夫,可爱的女儿,成功的事业。我不需要任何来自过去的、不愉快的提醒。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,更不要试图打扰我的家人。
否则,她的声音低了下去,却带着更强的压迫感,我不介意让你知道,现在的温然,早已不是五年前那个任人践踏的女孩。星辰集团或许不像沈氏那样根基深厚,但让一个人彻底消失在商界,还是能做到的。
沈君衍踉跄着后退一步,脸上血色尽失。他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,她眼中没有恨,没有怨,甚至没有愤怒,只有一片彻骨的冰冷和漠然。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障碍物,需要被清理掉。
他彻底明白了,那本日记的灰烬,埋葬的不仅仅是她的过去,也是他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和最后的尊严。他的爱意,早已在她转身的那一刻,就化为了尘埃。
温然不再看他,转身走回宴会厅,重新回到陆景深的身边,脸上又挂起了得体的笑容,仿佛刚才那段插曲从未发生。
只留下沈君衍一个人站在露台上,被冰冷的晚风和更冰冷的绝望彻底包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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