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书晴满心悲痛与恐惧,眼眶瞬间泛红。
赵母蒋氏看到赵书晴,忙道:“你怎么回来了?如今侯府也不太平,你还是尽早回去。”
凌华霜回京一事闹得满城风雨,赵家怎会不知,只是赵家这几年随着大哥战死,早已没落。
赵书晴紧紧抓住门框,强自镇定:“父亲呢?”
蒋氏答道:“你父亲进宫请太医去了。”
赵书晴又问:“二哥是被谁抬回来的?”
蒋氏擦了擦眼泪,即便满心悲痛、思绪纷乱,还是逐一回应女儿:“不知道,一大早管家开门,就看到承弼躺在那儿。”
赵书晴身形一晃:“不是凯旋而归,那便是……”逃军?不!肯定还有转机,二哥为何受伤,战役究竟如何?她回头朝一旁管家喊道:“去查!立刻去查靖边塞战役胜负情况!”
管家领命,即刻派人去查。
赵书晴手指紧扣门框,用力过猛,指甲裂开,钻心的疼让她保持着几分清醒:“娘,二哥的伤势,大夫怎么说?”
蒋氏摇头,哽咽道:“哪怕治好,也是废人一个。呜呜,你哥怎么受得了……”
赵家这一日阴云笼罩,直至深夜,赵老将军才归来。管家也查探完消息,还没来得及开口,赵书晴瞧着两人的脸色,便预感那场战役凶多吉少。
赵老将军脚步踉跄,看到女儿家人在前,努力挺直微微弯曲的脊背。
这一天,他四处奔波,早已卸任将军之位的他,靠着昔日情面与人脉,还有和圣上那几分师生情,才打听到些消息。
赵书晴赶忙迎上前去:“爹……”扶着父亲的手臂,短短几年,父亲刚送走大哥,如今二哥又这般模样,她心里一阵酸涩。
赵老将军听到女儿声音,神情一凛:“书晴,你尽快回沈府,无论赵家发生何事,你都不要出面!”
赵书晴怎会甘心此时离去,可看着父亲的模样,又想起沈策州整日不见踪影,她心里也明白几分。“爹!到底出什么事了?”进了书房,赵书晴追问,“您要是不告诉我,我绝不离开赵家!”
赵老将军凝视着女儿写满倔强的面庞,良久,发出一声沉痛至极的叹息。
往昔如苍松般挺直的脊梁,此刻也被变故压弯,他声音沙哑干涩,缓缓说道:“你哥他……被急功近利的念头蒙蔽心智,领三万儿郎奔赴靖边。谁能想到,一战过后,唯有他一人侥幸存活,三万将士皆血洒疆场,马革裹尸。圣上闻之震怒,降罪咱家,判流放州甸郡,三代之内不得踏入京城半步。”
他声音微微颤抖,“圣上念及往昔情谊,恩准咱们两日内收拾妥当。期限一到,圣谕便会下达。书晴,你已是外嫁女,祸不及外嫁女,你安心留在沈府,沈策州并非薄情之人,想必会念着赵家往日待他的情分,照料好你。”
往昔情谊,哪是什么师生情,赵书晴身子一软,瘫坐在椅子上,是大哥拿命换来的战功啊!用生命守护的大祁安宁,却只换来两日宽限。
她心里五味杂陈,沉重得好似巨石压胸,闷得喘不过气。
赵老将军还在劝说,讲了不少沈策州的好话,劝赵书晴别做傻事。
赵书晴静静听着,这些日子,她虽没和沈策州起争执,努力维持以往生活,可一切终究是变了。
赵老将军得不到回应,也渐渐没了声音。在场赵家人心里都明白,这些话有几分哄劝的意思。
他们清楚,赵书晴在沈策州心里,分量远不及凌华霜,只是如今又能怎样?
赵书晴沉默许久,只问出一句:“爹,你觉得二哥会是那种急功近利、不顾三万将士性命的人吗?”
不会。
赵老将军深知自家承弼绝不是那样的人,可……不信又能如何?三万将士仅存赵承弼一人,而他如今昏迷不醒,生死未卜,实在是无计可施。